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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山家禽业被H7N9“误伤” 5元一只鸡都卖不出

　　过去的2013年，H7N9和人感染禽流感一起，从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中，成为中山人熟悉的词汇。截至去年12月25日，中山尚未受到H 7N 9禽流感病毒的污染。尽管市农业、卫生等部门紧急备战，但家禽行业仍遭受两次市场震荡带来的重创，中山上空时刻被H 7N 9的阴霾所笼罩。或许H 7N 9在今年的某一天会来临，或许永远都不会波及中山。众多与H7N9有关的复杂而焦灼的情绪，则成为中山这座城市2013年难以磨灭的年度记忆。

　　风声 “H7N9寒潮”突然逼近

　　老杨的家禽养殖场，坐落在沙溪镇水溪村白鹤山麓。走进养殖场的大门，先要换水鞋经过消毒池，沿山坡而上的水泥路两旁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大棚，整个养殖场掩映在成片的小树林间。即便是在已有阵阵寒意的冬日里，树林的枝叶已经失去夏日里的苍翠，但这里的景色仍然算得上优美。与几个月前的到访相比，养殖场内的工作和设置，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，但是老杨内心所承担的忧愁和压力，却没人看得到。

　　老杨在这里养鸡已经近20年，如今的养殖场规模，在整个中山也算是数得着的几家之一。老杨说自己的鸡苗，除了供应省内的广州、江门等城市，还有很多国内其他城市的客商也是自己的客户，“鸡苗是坐着飞机出去的。”多年的养殖经验在手，养殖场的经营一直都比较顺利，老杨也从一个普通的作坊式养殖户，发展到规模化专业养殖户。

　　与老杨的养殖场相比，南朗镇合里村养鸽户阿军的养殖规模，则小得多。阿军介绍，自己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，主要为一些公司做财会工作，收入还算过得去。5年前，自己开始独立创办养殖场养鸽，趁着好的市场行情，他连续3年扩大养殖规模，在去年上半年，他的鸽场达到了四顶鸽棚，5000对鸽子存栏。从白手起家到经营一家中等规模的养鸽场，阿军深知其中的艰辛不易，但也十分庆幸这第一次创业的顺风顺水。

　　清明节是销售旺季，2013年3月，老杨和阿军已经开始筹划这一季的出货。但是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，一场即将到来的“H 7N 9寒潮”，会让这个原本应该火热的季节天寒地冻。

　　应战每村都有一个村级防疫员

　　老杨和阿军不知道的是，H 7N 9从去年2月中下旬，就开始出现痕迹。2013年3月31日，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通报3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，两名上海男性患者，87岁和27岁，抢救无效死亡。随后的4月3日，浙江省卫生厅通报，浙江省确诊2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，其中1例患者已经死亡。从2013年4月4日起，按照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通知要求，已报告确诊病例的省份启动疫情信息日报告制度。

　　2013年4月6日，中山市疾控中心召开工作会议，紧急部署H 7N 9禽流感防控工作，加强全市医疗机构的疫情监测。4月8日，中山市成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医疗救治临床专家组。在家禽防疫方面，市动物卫生监督所副所长邹禄生介绍，4月份以后，加强了包括家禽养殖、市场以及人员防护等多个方面和环节的防控工作。邹禄生介绍，规模家禽养殖场，全年需按免疫程序做好强制免疫病种预防注射；散养户实施“集中免疫、报告免疫和巡查免疫”制度。除此之外，目前全市几乎所有自然村都安排有一个村级防疫员，村级防疫员和镇兽医站工作人员，会主动严格巡查辖区内家禽免疫情况，只要是应当执行免疫的，几乎不会留下空当。

　　邹禄生介绍，全市目前有三个大型三鸟批发市场，均派驻有检疫人员，严格进出场检疫，防止末经检疫或者检疫不合格家禽及其产品进入中山，流入市场；市镇两级执法人员将定期或不定期进行监督巡查，严厉打击违反动物防疫法律法规的经营行为；对待售家禽实施抽样检测，并协助工商部门落实市场活禽档口“一天一清洗、一周一扫除、一月一休市”制度，杜绝疫情隐患。同时，禽类养殖经营场所还须按照规定，定期消毒，按照规定做好病死禽无害化处理工作。

　　损失 “以前卖15元，现在5元一只都卖不出”

　　虽然中山全市加强H 7N 9疫情防控工作，也没有检测到相关疫情，但每一波有关疫情的报道都会让中山的家禽业受到误伤。

　　“5元一只也卖不出，卖出去也是亏本。以前最高的时候可以卖到15元一只。”阿军的养鸽场在清明过后就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，原来应该旺销的乳鸽，变得没销路，甚至一个星期都卖不出一只乳鸽，养殖场内严重滞销。原本正常情况下，养鸽场每天要出栏250只乳鸽，一周过去，阿军的养殖场内被积压的乳鸽数量，很快超过了1000只。迫不得已，只能改建附近一间废旧大棚，暂时放养滞销的乳鸽。老杨的养鸡场也面临同样的窘境，原本售价2元一只的鸡苗，迅速跌破成本价，甚至只能卖到五六毛钱一只。“从这里买种苗回去的养鸡场，也不好过，他也卖不出去。”老杨表示，几个月下去，自己的养殖场已经亏空前几年的盈余，上半年损失超过300万元。

　　老杨说，自己养鸡多年，从小做大，最重视免疫，从不落下任何疫苗的规范接种。但是这对于降低市场风险却无济于事，养殖场从去年4月一直亏损到9月。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，今年以来中山一直与H 7N 9“绝缘”，但是自己的养殖场还是在风平浪静中吃了大亏，数百万元在半年之内就打了水漂。

　　据市农业部门调查统计，仅上半年中山市家禽业因受全国禽流感疫情影响，而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超过3000万元，而且越是规模养殖场，遭受的损失就越大。

　　波折家禽销售市场一直是“连阴天”

　　去年上半年的H 7N 9禽流感风波才刚刚过去，仍在寄希望于下半年市场会回暖的阿军，再次遭到残酷现实的打击。去年8月份以来，广东省内的惠州、东莞、阳江等多地市，以及香港陆续出现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。尽管中山仍然保持未见疫情，但H 7N 9禽流感病例在省内呈现的散发态势，已经让活禽市场受到第二波影响。

　　阿军说，2013年清明节以后，乳鸽销售市场就一直都是“连阴天”。为了控制风险，清明节后，自己已经将4顶鸽棚缩水为3顶。经过几个月开源节流的蓄养，阿军终于等到中秋节的销售旺季，赶紧出手将800对种鸽当做肉鸽处理掉，现在养殖场还剩下4000对左右种鸽。“中秋的价钱稍微回升了一点，乳鸽卖到大概13元一只，但是比往年同期15元每只的价格还是低了2元，而且这个价格也只是维持十多天。”阿军说，往年中秋节是乳鸽的销售旺季，好市会一直持续到次年清明节，但是今年中秋乳鸽价格的回暖则太短暂，对于挽回上半年因禽流感造成的损失，是杯水车薪。

　　“以前老鸽可以卖到25元一只，还是上门来收，这次处理只卖到15元一只，还是求着别人送上门的。”阿军说，几个月前计划将乳鸽养成老鸽，希望能卖上个好价钱，结果还是没能如愿。等到中秋前后处理，唯一的好处是：在亏少点的情况下，清空了“飞棚”里放养了几个月的老鸽，养殖规模降低到了3顶棚。

　　焦虑 “每次一有报道，家禽就降价”

　　“只要国内有新闻报道一次，家禽就肯定会降价。去年11月份之前，鸡苗是2元一只，现在已经降到了五六毛钱一只。”上半年的亏损刚刚度过，新一轮损失又要开始，老杨多少有点介意国内媒体对于禽流感的大篇报道，他认为报道让人们不敢吃鸡，最终导致自己蒙受损失。老杨说，“市民不吃鸡了，市场的销售量就小，批发市场的经营户还可以随时调整自己的进货量，降低风险，最后还是养殖场亏损最大。”市场的低迷行情经过消费者、批发市场等经营环节传递，最终最大的风险还是由产业链的最上游——— 养殖场来承担。

　　去年11月后，省内散发禽流感感染病例，相比清明节那一次疫情发生时，这一次中山的三鸟批发市场上的活禽销售，表现出的降价趋势不算显著，但是传递到养殖环节却可观了很多，这一点老杨感同身受。老杨说，赚了几年的钱都亏光了，现在只能将家人住的房子抵押给银行，贷款100万元先撑到年底。这好像是一场比赛，现在得先较着劲。自己还能撑多久？到最后是什么结果？老杨自己心里也没底。

　　市动物卫生监督所公布的一份数据也显示，截至去年12月19日，全市共抽检养殖场、活禽批发市场等998场次，血清样品23166份，病原学样品9234份，其中包括三鸟批发市场家禽交易档口病原污染监测环境样品600份，受理市民举报的死亡野鸟监测样品27份，监测结果全部为阴性。而去年12月20日至25日期间，又监测养殖场21个、农贸市场、大型活禽交易市场的活禽档口127个次，检测结果均为阴性，表明中山目前尚未受到H 7N 9禽流感病毒的污染。

　　无奈防控有力，但入冬后活禽销售再遇冷

　　2013年全年，国内H 7N 9禽流感疫情风云变幻，但是中山一直未监测到H 7N 9禽流感病毒阳性样本。而中山本地家禽养殖场，却在一轮又一轮市场行情起伏中，损失惨重。市农业局相关负责人接受采访时无奈表示，中山相关部门在禽流感防控工作上一直严格有力，但是依然难以避免整个市场环境的变化对中山家禽业造成的“误伤”。入冬以来，中山市场上活禽销售已经开始再次遇冷，价格已现走低趋势，销量开始明显减少，对家禽业造成的损失，目前暂时还无法进行统计，家禽养殖业正面临着一场新的考验。

　　老杨说，尽管是这么困难的状况，也没打算收缩经营规模，裁减人员。不是自己爱面子硬逞强，而是实在“进退两难”。在市场低迷的情况下，缩小经营规模，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小风险。产量一旦减少，就意味着可能失去一些经营多年才获得的主要客户资源，这些客户一旦失去后，便再也难以挽回。养殖场内的工作人员，最需要的就是熟手，一旦裁员，又再想恢复经营规模，招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维持规模经营，也是亏损，缩减规模，就意味着放弃。综合考虑，老杨还是打算先撑着，等市场情况好转博一把。

　　阿军说，自己的乳鸽主要供应本地餐厅，客户群相对固定，都是为老主顾送货。中秋过后，乳鸽市场价格再度走低，至今每只乳鸽也只能卖上11元左右。“销量目前还可以，但是就是价格起不来。一只出栏乳鸽的成本价在8到11元之间，现在这个销售价格，根本别想赚钱，只能勉强保本。”阿军表示，为了缩减开支，自己下半年将养鸽场的雇佣人手减少了一个名额。尽管这样养鸽场的经营压力还是在不断增大，8000多只鸽子，每天的饲料成本就要1700元，这部分投入每个月达到5万元，再加上人工、水电等成本1万元，每个月自己不吃不喝就要投入至少6万元。阿军表示，现在的行情，每个月坚持乳鸽正常出栏的情况，也仅仅是收入6万元左右，勉强维持鸽场的存活。按照往年的做法，一般在淘汰产蛋率低的种鸽的同时，会再引进新的种鸽补栏，以维持养殖规模。但是，现在前者保留，后者则不再坚持。“只淘汰不补栏，只减不增。观望一下，如果来年如果不行的话，还要继续减小规模。”

　　再出发1月将对镇区集中进行H7N9监测

　　市动物卫生监督所副所长邹禄生介绍，市农业部门一直高度重视动物H 7N 9禽流感防控，在禽类的养殖和经营环节实施严格的联防联控措施，去年4月以来，进一步加强了疫情的监测工作。去年12月25日，市动物卫生监督所副所再次向各镇区畜牧兽医站(农业服务中心)下发通知，要求加强重大动物疫病防控工作。通知要求，各镇区要针对辖区内的畜禽养殖场及散养户，迅速组织摸底调查工作，准确掌握畜禽防疫状况，完善档案记录。督促各养殖场按要求落实各项防疫措施，着重注意卫生清洁、消毒灭源、养殖密度和病死畜禽无害化处理。认真查漏补缺，确保畜禽养殖场按照规定程序实施强制免疫，对散养户则要执行“巡查免疫或报告免疫”制度，确保应免尽免，免疫密度达到100%，保证畜禽群体长期处于有效免疫保护状态。

　　通知要求镇区农业部门要严密监控，定期巡查，及早了解各养殖经营场所的疫病动态。严格疫情报告制度，凡发现畜禽出现非正常死亡等可疑疫情，要在2小时内上报到市动物卫生监督所或者市农业局，并迅速采取隔离措施，防止疫情传播。

　　由于近期广东省个别地区发生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疫情，存在从活禽市场环境样品中检出H 7N 9禽流感阳性的情况，为准确掌握H 7N 9禽流感疫情防控形势，市动物卫生监督所还对镇区下达了近期统一全面大普查的通知要求。在H 7N 9监测样品采集送检方面，要求各镇区畜牧兽医主管部门随机选择2个以上禽场，于今年1月10日前送市动物卫生监督所，进行H 5、H 7亚型禽流感监测。

　　绿账本

　　◎几个月下去，老杨的养殖场已经亏空前几年的盈余，上半年损失超过30 0万元。

　　◎阿军的养鸽场的经营压力在不断增大，8000多只鸽子，每天的饲料成本就要1700元，这部分投入每个月达到5万元，再加上人工、水电等成本1万元，每个月自己不吃不喝就要投入至少6万元。

　　◎据农业部门调查统计，仅去年上半年中山市家禽业因受全国禽流感疫情影响，而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超过3 0 0 0万元，而且越是规模养殖场，遭受的损失就越大。

　　H7N9时间轴

　　●2013年3月31日起，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通报3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，两名上海男性患者，87岁和27岁，抢救无效死亡；一名安徽女性患者，35岁，病情危重，正在江苏南京积极救治。

　　●2013年4月3日，浙江省卫生厅通报，浙江省确诊2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，其中1例患者已经死亡。

　　●2013年4月4日起，按照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通知要求，已报告确诊病例的省份启动疫情信息日报告制度。

　　●2013年4月6日，中山市疾控中心召开工作会议，紧急部署H 7N 9禽流感防控工作，加强全市医疗机构的疫情监测。

　　●2013年4月8日，中山市人感染H 7N 9禽流感医疗救治临床专家组成立，由市人民医院、中医院、第二人民医院和博爱医院的专家组成，共13名。

　　●2013年8月9日，广东省卫生厅通报，广东发现一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疑似病例。患者为惠州市博罗县一名多年从事家禽宰杀作业的51岁女性。

　　●2013年12月19日，广东省卫生计生委通报，深圳市确诊1例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病例。截至19日，广东省人感染H 7N 9禽流感确诊病例6例，其中深圳1例，惠州1例，东莞2例，阳江2例。